土鳖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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弥水灯火王永圣寒蝉乍鸣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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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呦唔呦唔呦哇儿……唔呦唔呦唔呦哇儿……”。不知从哪天开始,窗外“吱…吱…”的单调的鸣蝉合唱中加入了唔呦哇儿的叫声,那声音高亢嘹亮、一波三折,三声唔呦集聚了充沛的气息后,“哇儿”的一声往下甩出去,令人荡气回肠,平添三分凄凉。

“唔呦哇儿叫,懒老婆吓一跳”。妻子凝神窗外,自言自语。

唔呦哇儿是家乡人对一种蝉的称呼,刚蜕皮的时候是淡绿色,比一般的蝉个头小一点儿,到立秋前后才能听到她的声音。

早年间,庄户人家穷,夏天没有现在的凉被、空调被、毛巾被可盖,入夏前就把被子、褥子拆了,掏出棉絮,洗吧洗吧,夜里睡觉盖被褥面,到秋天凉了,需要盖被子了,再把棉花絮上。唔呦哇儿一叫,就预示着天凉了,马上要盖被子了。懒婆娘想起家里的被子、老老少少的夹袄棉衣都还没做,害怕耽误老人孩子穿用,更害怕丈夫责骂,再懒也得抓紧行动了。

我对各类昆虫素无研究,不知唔呦哇儿算是蝉的哪一种。曾读曹植诗《赠白马王彪》,其中有“秋风发微凉,寒蝉鸣我侧。原野何萧条,白日忽西匿”的句子,又见《礼记·月令》载:“孟秋之月,凉风至,白露降,寒蝉鸣。”想来那唔呦哇儿应当就是寒蝉吧。

夏秋季节,各类昆虫盛行。在那食物匮乏的年代,一年到头难得见到一块肉,乡村少年的眼睛里见到飞的爬的各类活物,能够研究的大约只有一个问题,就是能不能吃?怎么吃好?不可能是秋凉萧瑟、诗情画意、我佛慈悲。未经仔细研究,我们就把姐了龟、蚂蚱、蝎子、金龟子(玉米螟)、豆虫、土鳖虫等做成了餐桌上的美味,就差没吃屎壳郎了。夏日傍晚,一群群的孩子,用手抠、镢头刨、手电照,为逮那几只知了猴,不惜半夜不睡觉。每逮到一只,心里就会一阵兴奋,那种快乐甚至远胜于吃。

去年国庆节回老家,小学同学国庆和四叔送了一些冰冻好的姐了龟让我带回来,我欣然接受了。每逢有重要客人上门,才舍得炸上一盘,直到前几天才把最后一盘吃完。现如今,物质丰富了,有时候我们吃饭往往并不在意吃的是什么,在意的是对面坐着的人;并不在乎吃的东西有多么美味,在乎的是吃时的那种感觉。比如说吃姐了龟、吃蝉,就是吃的童年的那种感觉,吃的是一种快乐。

许多人关于幸福童年的记忆,大都离不开夏天的蝉。多年前曾经看过丰子恺先生的一幅漫画:夏日午后,一小孩儿提筒持杆粘知了。那画面一看就永远不能忘记,因为它是我们太熟悉的夏日生活。

儿时的夏日,午后酷热的阳光淹没在绿树丛中的村子里,河边树林里不时地晃动着不怕热的馋嘴孩子举着竹竿聚精会神粘蝉的身影。蓊郁葱葱的老槐树下,一位白胡子老头摇着芭蕉扇半躺在藤椅上闭目养神,身边的凉席上躺着酣睡的小孙子,大*狗卧在一边伸着长舌头喘粗气,几只永不知疲倦的蝉在高一声低一声的嘶鸣。

夏日里最好的催眠曲就是蝉鸣了。前几年高考的时候,有的地方要清除考场外树上的蝉,难道真是怕蝉鸣让考生睡着了?

小时候总是想不明白,那些蝉们一声接一声不停地叫唤,究竟在叫什么?她要是不叫,孩子们也就不那么容易发现她,不至于因此丧命了。长大后读书,看到古代的李义山们,竟然爱拿蝉自比,以为自己是所谓“高枝啜露”的逸士,觉得真是可笑,既是逸士,何苦天天不停地嘶鸣,惟恐天下人不知?

仔细想想,这也没什么错?世人有几个能够真正看破红尘的,有几个甘愿默默无闻老死终南的?绝大多数的人还是想扬名立万的。有的在现实世界里满足不了,就到虚拟的网络世界里寻求满足。

写到这里,想起丰子恺的那幅漫画,用了一上午的时间度寻,竟丝毫不见踪迹,就像发现一只蝉,一下子逮不住,就可能永远不会再见到她了。

——年8月4日

王永圣,生于文革开始年,长于柳山石头居,行伍首都闹市中,供职国家粮食局。离乡卅年有余载,乡音无改鬓毛衰;常为他人作衣嫁,舞文弄墨不需催。

王永圣

唔呦哇儿叫,懒老婆吓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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