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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对女性,既不宽厚,也不多情人物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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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作为一个人,一个独立的人,我有我的天分,我的价值。我就不能是一个完整的我吗?我的生命一下子怎么就狭隘到只剩下地震这一个事件了。」

文|秋天

编辑|金匝

「寻找一种价值」

廖智穿着运动服,把头发扎成丸子,挥舞着手臂热身。天光微亮,她开始在红色的橡胶跑道跑步,越跑越快,直至大汗淋漓。

那是视频里极为普通的场景,直到摄像机的镜头慢慢向下,定格在她的腿上,出现了令人惊讶的画面。

02:20

她的腿由三部分组成,大腿到膝盖以下7厘米是人类的肉体,往下是一个漏斗状的接受腔,容纳她的膝关节,再往下是一根细长的钢柱,连接膝盖和假脚。她需要均匀动用臀部和大腿的力量,才能挪动这两条重20斤的假肢,普通人很难意识到那有多艰难,她形容那种感觉,「就像跪着走路」。

她是汶川大地震的幸存者,被称为「最美舞者」。年5月12日下午2点28分,在绵竹市汉旺镇的废墟下,廖智被掩埋了近30个小时后被救出,她失去了双腿和女儿。

她原本是一名舞蹈老师,地震前即将和朋友开办舞蹈学校。那个计划看上去永远无法实现了,但她现在还是会抓住一切机会跳舞,搬到任何一个地方,都会先买一面大镜子摆在屋里,对着镜子小心翼翼地跳,丈夫坐在一边打手机游戏,女儿吃着手,没人看她,但她还是觉得开心,「像有在飞的感觉。」

许多截肢者会在钢柱外面包裹一层皮肤色的外壳,让它看上去像一双真腿。但廖智很少用外壳,父母希望她包一层,不想她承受路上那些异样的目光,可她总是穿着短裙或短裤,像个钢铁战士一样在外面行走。「我不会去想别人一定是在嘲笑你或者轻视你,我就想着别人肯定就是在欣赏你(笑)。」

她已经和身体的残缺和平共处,但很少有人知道她经历了怎样的痛苦才抵达现在。

地震前,廖智23岁,是小镇上最好看的姑娘,无忧无虑,笑容总是很大,走路蹦蹦跳跳的,喜欢跳舞,哪个企业请人表演跳舞就去,不给钱也愿意去。后来嫁人生女,过着安稳的小日子,女儿虫虫刚刚十个月。

生活在一瞬间破碎,她的父亲廖军是处理虫虫遗体的人,医院,廖智问过遗体的情况之后,没有再多说什么,但廖军一直记得廖智当时的表情,没有落泪,几乎是平静的,「但看着就让人很难受很难受。」那个宝宝此后成了大家共同的禁忌,廖智不提,大家也不提。

失去女儿之后,她和丈夫也离婚了。她形容那时候的状态,「就是个不被爱的感觉,觉得可能自己就是一个很没有用的人,丈夫离开了,再加上腿又没有了,就会觉得很多人从心眼里面会觉得你站不起来了,我不想要这样被看待。你越没有被爱,你就越想证明自己。」

在这种驱动下,即使身体残缺,她依然成了精神上更强韧的那个。父母担心她想不开,但她表现出了令人惊讶的状态。

导演任虹霖在地震医院慰问伤者,见到廖智之前,他医院,「99%的人都垂头丧气、失落、痛苦,呈现出各种负面情绪。」他猜廖智也差不多,别人给他描述的廖智是一个80后母亲,在地震中失去了孩子、双腿、婆婆。他见到她时,她坐在床上,瘦瘦小小的,笑得很开心,任虹霖很震惊,他见了那么多人,很阳光的「只有廖智一个」,「像一个初中生一样,完全不像一个病号,也不像是一个母亲刚刚失去了自己的孩子和家人。」

母亲白玲记得,廖智很少跟她提起身体的剧痛,但她知道那是「很疼很疼的。」有一次无人的时候,廖智在卫生间摔倒,脑袋上撞了一个大包,灰头土脸爬不起来,她突然嚎啕大哭,地上有蟑螂爬过,她觉得自己也像那个昆虫一般卑微弱小。那是她不多的情绪爆发,但哭过了,等廖军和白玲回来时,她又把这个事情当个笑话讲给他们听。

廖智抓住一切机会,证明自己不是个废人。医院转悠的时候发现,有一个截肢的男孩攒了很多安眠药,没有服用,似乎想要自杀,回来跟廖智聊起,她马上转着轮椅就去找那个男孩。

她的存在本身似乎就具有说服力。「他们很多截肢是单腿,或者是单手。他们看到我两个腿没有了,还嘻嘻哈哈的,可能他们会觉得,原来也有另外一种生活方式,并不是只剩下一种,其实也可以选择别的。」她说。帮助他人时,她觉得自己是有用的,「我这样做也能够体现我自己的价值,就在寻找一个价值。」

廖智

从废墟里站起来

任虹霖在跟廖智的一次聊天中突然问她:「你想不想要跳舞?」他正在和《还珠格格》导演孙树培一起筹办「世界小姐」重庆赛区的比赛,希望邀请她来表演。他见过很多身体残缺但依然能跳舞的人,觉得廖智也可以,「她应该用她的能量去鼓励更多的人。」

那时候廖智状况很糟,刚刚做完手术一个多月,还在等待二次手术,廖军劝她不要去,「你就剩一个膝盖头了,万一摔了或者怎么样,可能膝盖都保不住了。」但她觉得,那是唯一能跟命运搏一搏的机会,她要重新站上舞台,她得从废墟里站起来,而不是和房子一起倒下去。

廖智答应了任虹霖。她没有腿,只能跪着跳,他们为她定制了一个巨大的鼓,她在鼓上跳。在任虹霖看来,廖智所要克服的是常人难以承受的痛苦,她的腿当时只是简单包扎,碎骨头碴子还没有打磨,每天都是肿的,光是练跪姿就练了整整三天。白玲不敢碰她的膝盖,她疼得连最轻柔的被子都盖不了。

他们在重庆的文化馆排练,每天都是40度的高温,廖智的身体不能吹空调,只能顶着高温练习。任虹霖记得每次排练完,廖智腿上的纱布就变成了一包血。廖智咬着牙练习,在最艰难的时候她会想起虫虫,总觉得虫虫在天上看着她,她抬头望天,向虫虫寻求鼓励,「妈妈做得还不错吧?」

年7月14日,廖智做完手术两个月后登上了舞台。任虹霖至今依然清晰地记得那个日子,他坐在观众席里,灯光亮起,廖智一身红衣,举着两只鼓槌,跪在大鼓上,双腿望去只剩下了一半长度,缠着厚厚的绷带。任虹霖描述那一刻观众席的氛围,「鸦雀无声。」廖智开始敲鼓,在鼓上腾挪翻转,越来越多的观众开始起立,鼓掌,那个舞蹈一共三分半钟,没有人坐下,现场的很多人包括任虹霖都掉了泪。他做舞台导演很多年了,直到现在,那个节目依然是他职业生涯里唯一一个从头到尾全场观众起立看完的节目。

「地震给她身体造成了重大的创伤,但是我觉得把她的这个潜能是彻底地释放出来了,把一个人人性当中最伟大的东西激发出来了。」他说。在后台,他看到了廖智,她很高兴也很疲惫,表演结束,医院做二次手术。

国内媒体用了很多版面报道她,许多外媒也是,她被称作「最美舞者」,就像那支舞蹈的名字《鼓舞》一样,她鼓舞了当时陷入悲伤的国人,一战成名。

廖智演出《鼓舞》

《鼓舞》之后,任虹霖曾帮她筹款,最终筹到了50万,廖智没有收,把这些钱捐给了其他灾民。在他印象中,廖智当面拒绝别人赠送的钱物发生过太多次,「她都不带思考的。」

在他看来,这是个「自尊心非常非常强」的人。她的理由是无功不受禄,「你可以帮我,但是你要让我做一个什么事情,我们是合作,但是你要白白地帮我,我不想要……我就想努力能够真的从精神上、经济上各方面独立,骨子里面还是不想要被别人瞧不起。」

曾有五六家经纪公司找上门来,想和她签约。一开始,廖智和父母都很开心,如果签约,意味着他们会有一份稳定的收入,廖智也可以获得更专业的舞蹈培训。但是往下谈的时候,廖智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对方似乎并不大算认真培养她,只想趁她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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